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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鹏:建筑设计师跨界当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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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生活在北京的程大鹏,是拥有个人建筑事务所的青年建筑师。从2007年起,他开始采取视觉艺术的形式,让充满氦气的巨型软雕塑《失重》,以悬置、飘浮的状态将长达60米的鲸鱼骸骨造型停留在青砖灰瓦的西城区上空,似乎有着厚重历史、文化、传说的北京城,也被这集合了快速变幻的信息、技术的庞然大物甚嚣尘上,成为人们头脑中虚置的城市。诚如批评家、策展人冯博一对其作品的评述中所讲:“大鹏的这种方式还赋予了作品内容和形式方面的最大效果,这种效果具有戏剧化和象征意义,把我们现今社会日益膨胀的物质消费的欲望、情景,通过系列怪异形象符号化和现实化了,于是视觉的图像从非现实的层面进入到一个现实的层面,以此来表达他对当下现实社会的深刻关注。反映了他对中国传统和社会现实问题恣肆的想象力和质疑的态度。尽管大鹏是一位建筑师,从事着城市化的建筑设计,但他绝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

这之后,2008年他在北京农展馆户外基地实施《坠落》,以长达数十米的羽毛造型,定置在广场中央,使其呈现出即将飘落,却仍悬宕,暗寓生命之轻的状态。2012年,举办其个展《可乐乐园》,成为国内第一个以建筑师跨界身份,在今日美术馆举办大型当代艺术展的艺术家。2014年,程大鹏受邀为斯堪的纳维亚最大的公共艺术双年展——瑞典OPENART城市双年展创作大型机械装置“熬(AO)”。作品《熬》以建筑师的思维方式,试图以大型空间装置改变城市公共空间的特征,通过视差转换错位,表达全球化趋势中城市面临的不同问题。

最近,在《乌托邦·异托邦——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中,程大鹏的数控机械装置作品《生》,将数千年构字与书法的行为转变为机械行为,从而展示汉字书法独有的、将人的情感与自然物态相连接的视觉纽带特征,《生》并不只为了让人意识到书写与书法之美,同时也是机械语境下对传统艺术的解构与诠释。

程大鹏以建筑师与当代艺术家的双重身份使得他置身于“大跃进”式的中国城市化建设最前沿,感受到现代化对中国城市化介入的切肤之痛,激发了他的艺术创作的欲望和冲动。

“北京的城市格局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我就想表达城市建设带给人们心理的一种巨大冲击。”程大鹏认为建筑师在中国大的社会系统中工作就像拍电影,如果拍明代的,所有演员都要穿着明代的衣服。建筑师垮界当代艺术的身份也便是一种自然的选择,有怎样的精神内核就会生长出与之相对应的皮肉、外壳。

被采访者:当代艺术家、建筑师 程大鹏

采访者:裴刚

金属装置《生》

雅昌艺术网:您这次的参展作品机械装置作品《生》,当作品静态的时候很难想象,无数金属灰色的聚苯球开始运动时的惊人效果。

程大鹏:是的,金属的数控机床表面做的比较素,看起来简单。聚苯球也是金属色的,看上去好像是金属的,其实是非常轻的材料。

雅昌艺术网:数控平台在铺满聚苯球的金属箱下面?

程大鹏:在聚苯球下面,好几千个数控点,每个点都可可以动,是工业化生产的。

雅昌艺术网:您之前的作品很多是在室外的公共空间实施的巨大作品,这次的是室内作品。

程大鹏:室外从建筑师角度我希望作品跟城市、环境产生关系。这次《生》的作品,我要做一个类似“景观”的作品。这件作品是可以延伸成“景观”的。

雅昌艺术网:您是建筑设计师,自己有建筑设计事务所,所以作品会和公共环境产生更多的关联。

程大鹏:我们在青岛做的项目就是具有公共因素的,现在公共雕塑跟当代艺术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因为公共雕塑一般很多都是静态的,跟城市的互动关系是基本不存在的,只是放在那儿。现在有很多建筑项目,或者公共雕塑,强调跟城市的互动性,比如改变城市公共环境的语境。经常会提到是安尼施-卡普尔的作品《Cloud Gate》(Cloud Gate是由英国的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在美国首次安装的大型户外不锈钢雕刻艺术品。它坐落于被称为“芝加哥的前院”的千禧公园,即 Millenium Park中的At&T 广场上。它由无缝隙的110吨重的椭型的不锈钢铸成,正面有一个由凹面形成的12英尺高的拱形门,当游客进入其中时,会看到很多不同画面的远景,非常神奇。而外面则由不锈钢抛光的亮面组成,仿如一面巨大的凸镜,它能反射附近的建筑楼群,非常壮观。远而观之,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颗闪亮的巨大银豆。它是芝加哥很重要的旅游景点之一。),它改变了城市公共空间的形态。过去我们在做建筑项目的时候,很多开发商并没有这个意识。而现在很多城市的管理者有了这个意识,希望城市的建筑和公共雕塑与市民互动。比如喷泉不再设置栏杆;雕塑不再不许摸;现在很多地方的城市建筑和公共艺术,开始希望有市民参与和互动,总之越来越趋向平民化。

《生》这件作品与公共空间的关系相距较远,这件作品我希望它是具有中国元素的装置。

雅昌艺术网:在这件作品中,您以怎样的方式去表现《生》的内容?

程大鹏:这件作品的观念来自“无中生有”。“无”中才能生“有”,“聚苯球”小颗粒平常是最常见的一种物质存在,这个作品中所有的视觉效果都是这些小微粒组成的,每个动作都是每个“聚苯球”的上下运动的动态结果,每个聚苯球颗粒的动态非常简单,但是在上千个数控点的作用下,整体看来是有复杂运动的视觉的效果的。整体看起来是可以出现像喷泉的局部效果,所以整体上所有的小球都一直在上下的抖动,因而才出现各种各样复杂的形态变化,是类似枯山水的景观状态。

雅昌艺术网:下面数控点是怎么工作的,是什么原理。

程大鹏:这个装置整体是由一个个小数控单元集成的,是在工厂里直接生产出来的,一个个的集成块放进去大的金属箱里。每个集成模块都是异常复杂的,都是数控的线圈、信号线、电源线,使电机产生上下推动旋转的动能。2012年在今日美术馆展出过一个比这次大4倍的装置,这次做的是微缩版的。

新技术与公共艺术的关系

雅昌艺术网:您的作品总是和新材料、新技术的关系密切,就像卡普尔的作品,如果工业技术水平达不到,是不可能产生那样震撼的视觉效果的。从这个角度,您怎么看新科技和公共艺术之间的关系?

程大鹏:技术仅仅是手段,光炫耀技术没有意义。但是建筑师能多接触一些材料和接触一些工作方式,可以拓展视觉经验和思维视野。因为以前建筑是固定静态的,现在建筑要求有生长的意识。

比如说有绿色环保的意识,与自然界相互交流的意识。旧的建筑意识,是我在这儿建楼,这块地就归我,会把周围的什么都毁了,大量的耗能,排污、制造垃圾等等。现在建筑意识是要跟自然有正常的生态循环,这是比较高科技的一部分,新的科学技术水平对建筑有要求。比如绿色,绿色就是友好的生态环境,所以这些技术手段在建筑中使用是最常见的。

现在的雕塑,随着新技术的发展,也有很多新的可能性。但是,我觉得纯的雕塑艺术跟建筑不太一样,作为纯艺术而言,雕塑是观念先行的,技术只是辅助手段。

但是,建筑从某些方面是技术能够成为观念,是反过来的。比如建一栋楼一年不用电,很多欧洲盖的楼一年不用电,这就是一个观念,本身这个楼就是成立观念的基础。

公共艺术的“土壤现状”

雅昌艺术网:目前国内的公共艺术状态是怎样的?

程大鹏:国内的公共艺术比前年几年好多了,以前就是做一个“树林里小孩在读书”的雕塑,大伙对公共艺术没有更多的参与性,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和接触的愿望,多数是视而不见。现在公共艺术随着大量的公共艺术的机构、赞助人和艺术家的努力,比过去好多了。各地都开始办公共艺术节或者展览了。

雅昌艺术网:学院里也开始有公共艺术系的学科建设。

程大鹏:公共艺术的“土壤”好多了。公共艺术从建筑师的角度而言,清代以前称得上建筑师的人都是给有钱人工作的,一般人不需要建筑师,平地上自己就盖房子了,后来建筑师给所有人盖。艺术家也一样,艺术家给少数人服务,有钱人服务,作品要在固定的空间里展览。现在是为城市服务,为多数人服务。去年受邀为斯堪的纳维亚最大的公共艺术双年展——瑞典OPENART城市双年展创作了大型机械装置《熬》。那个城市就是每年请大约40多个艺术家在做各种各样巨型的公共艺术作品。西方在公共艺术领域是走在前面的。

雅昌艺术网:之前大家都在讨论公共艺术的时候,在国内提到公共艺术有一个误区,公共艺术是一个特定的名词,就是指城市雕塑或者是政府实施的雕塑项目。

程大鹏:说得太对了。从建筑的角度而言,中国建筑师是一个专有名词Chinese architect ,是专门是不在乎城市传统文化,出快活儿的一拨人。因为,中国城市做了很多建筑,一个小镇一年出去的项目跟欧洲新建的面积差不多,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国内基本上是以这种方式在做。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公共艺术来说比建筑强多了,起码有一帮艺术家还在努力的,因为是个人驱动的。建筑师面临的很多为问题不是个人能驱动的,主要还是市场和政府驱动的。

雅昌艺术网:您接下来有什么新的大型户外公共艺术作品?

程大鹏:现在应该正确理解“地标”概念,外国人认为“中国地标”就是假、大、洋、空、嚣张的外形,而且只重视建筑的表面,不在乎里面。

所以,我想从景观好点儿的建筑入手来找找机会。乌镇从建筑史上,就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从我们这一代建筑师参与对古镇的改造,乌镇是一本很好的教科书。首先形态的改变,把旧的历史,无论街巷、历史的遗迹有条不紊的有序恢复。恢复乌镇的自然风貌,恢复小镇的结构。在十年前他们把地下大管沟都做了,里面有各种市政设施。比如宽带实施,是十您前他们就做好了。但是,一般城市做成这样其实不难,关键是人态的调整和商业的调整,这是改造的核心。乌镇没有只做古建筑形态的恢复,而是把整个当地村民调动起来,让乌镇变成活的。他们现在经营者全是以前的本地人给拆迁出去再回来雇他们,用以前的遗址,用以前自己老房子的基础为客人服务,业态有整合。景区内是一个乌镇管理公司在管理,一切都是被规划好的商业业态,比如你卖豆腐旁边就不能再来个卖豆腐的。没有所谓的恶性竞争、廉价竞争。对比四川很多古镇特明显,一条街上卖的东西都一样,这四家都是卖蛋糕的,另外四家都是卖糖的,程式化因为没有统一管理,每一户都争取利益最大化,比如一条很好的城市街面有凸有凹,最后因为要都要盖门脸房全把房子堵起来了,所以基本老的古镇就是一条特惨的小胡同,乌镇是收放有余,所以他的业态、人的生活人态还有城市形态是高度统一,这一点来说做的真是一个典范。

结语

拥有建筑师身份与当代艺术家身份的程大鹏,以他的建筑和当代艺术作品反思中国社会的种种“奇观”。批评家、策展人冯博一对程大鹏其人和他的作品有这样的描述:“大鹏的这种方式还赋予了作品内容和形式方面的最大效果,这种效果具有戏剧化和象征意义,把我们现今社会日益膨胀的物质消费的欲望、情景,通过系列怪异形象符号化和现实化了,于是视觉的图像从非现实的层面进入到一个现实的层面,以此来表达他对当下现实社会的深刻关注。反映了他对中国传统和社会现实问题恣肆的想象力和质疑的态度。尽管大鹏是一位建筑师,从事着城市化的建筑设计,但他绝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

作者:裴刚

来源:雅昌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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