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途成谜 为何日本和西方还拿它当宝贝?
来源:SACA学会 微信号:SocietyACA
中国的庞贝古城 : 钜鹿的宋瓷传奇
China’s Pompeii: Julu, a Northern Song Ceramic Legacy
巨鹿县,古城钜鹿县,位于河北省中南部,邢台市东部古黄河、漳河冲积平原上,海拔约65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楚“钜鹿之战”,西汉王莽与刘秀之争、东汉黄巾起义都发生在这里。
而很多人忽略的是,他在历史上还发生过一次大洪水,钜鹿古城在瞬间被掩埋,堪称中国的庞贝古城。
1918年,民国直隶省巨鹿县遇到罕见的大旱,顽强的巨鹿人掘井自救,意外挖出了被淹埋在地下6米,已淹没长达810年的宋代古城 — 钜鹿古城。
公元1108年,北宋大观二年,巨鹿被漳河洪水吞没,神秘消失。经考证,应是宋徽宗大观二年时黄河决口造成的灾害。所推测,当时洪水挟带大量泥沙顷刻间覆盖全城,以致正在家中吃饭的居民还围坐在桌旁,根本来不及逃避。巨鹿古城也因此成为中国的庞贝古城。
波士顿博物馆藏,钜鹿县北宋执壶
julu ewer,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acc。 no.50.1070。
磁州窑横空出世
磁州窑,古称钜鹿窑,相传为柴荣的官窑,民国时钜鹿古城的发现,使得古玩市场上短时间内充斥着各种钜鹿古陶瓷器,引起日本美国等国家的古玩商狂热购买,并在1920年左右哄抢一空,磁州窑也正式被发现。
但对于公元1918年的巨鹿灾民而言,恰恰是810年前宋朝的那场水灾,拯救了810年后眼前的这场旱灾!无论如何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这比挖出甘泉更令他们欣喜若狂。一时间,城里城外,人们奔走相告;全国各地的古玩商号不断的派人到钜鹿收购,当地人不断的加入到挖掘队伍中来,房前屋后,田间村头,众人疯狂挖土掏宝,历时达两年之久。
一九二五年,有个叫霍普逊的英国学者,通过对巨鹿宋瓷的深入研究发现,这种在白色透明釉下上了化妆土的瓷器,与名不经传的中国磁州民窑陶瓷有着共同的相通之处,于是在他的学术论文中第一次提出了“磁州窑”概念,很快这一概念就被世人认可接受。
钜鹿县器物的特征
钜鹿器物身上有黄河泥沙的印记,被称为“钜鹿沁”。是一种类似暗黄色的沁色,渗入到开片之中。大多数器物为白无地,就是化妆土,无修饰的器物。也有不少刻画,黑色的器物。
钜鹿县器物的大量外流
那些经常来中国“淘宝”的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加拿大人等等,在钜鹿出土文物的面前瞪大了双眼。他们擦拭,他们触摸,他们用一种古玩商们不懂的语言互相交头接耳,然后,他们问好了价钱,不还价,统统购去,大批精美的文物陶器因此流传到了世界各地,致使世界各国著名的博物馆中,均收藏有巨鹿出土的瓷器。
大都会博物馆
北宋,钜鹿梅瓶
世界上磁州窑的研究随之蔚然成风。继而英国的一批学者,如尤莫伐播勒斯、卡尔贝克等人,率先使用了“磁州窑型”这一概念,把磁州窑场引申为一个窑系,从而使磁州窑的研究领域大大拓宽,揭开了世界范围内的磁州窑研究大幕。
大英博物馆
北宋,外黑里白刻花,钜鹿县大碗
大都会博物馆
北宋,钜鹿样,白地黑花梅瓶
大都会博物馆
北宋,钜鹿样,白无地梅瓶
英国大英博物馆陈列着两件精美的瓷枕,维多利亚阿尔贝特美术馆陈列着铁锈花大梅瓶,美国密特罗鲍里埃美术馆陈列着白地刻划花、黑地刻划花瓷瓶,美国波士顿美术馆陈列的珍品更是应有尽有,而日本人抢购的精品为世界各国之最,达上万件之众,其中出土的磁州窑精品至少三分之二收藏在日本各公、私立博物馆内。
日本收藏家临宇山人
磁州器物审美在日本广被认可
许多被日本政府定为国宝级重要文化财产,加以珍藏。这批古陶瓷古文物出现在古玩市场,引起国内外轰动。国内知识界与考古界也被极度震惊。
民国九年(1920年),因为钜鹿县当时隶属直隶省,省会驻天津,天津博物院便派考察队来钜鹿实地考古调查,并整理出版了《巨鹿宋器丛录》一书。1921年,北京历史博物馆对巨鹿故城三明寺进行正式发掘,至此,已千疮百孔的巨鹿古城文物被宣告抢掠一空。
北宋钜鹿县
白无地折沿洗,直径30cm
SACA收藏,临宇山人旧藏
钜鹿县的现代启发
前不久,SACA联合日本陶艺家菊地勝在上海巨鹿路晴日堂空间举办了一次展览与对谈 -巨鹿县在巨鹿路。
菊地勝的作品使用化妆土,跟宋代钜鹿县的作品技法相似。我对他的提问多围绕在探索两件SACA收藏的钜鹿县器物的器用,以及它们对日本陶艺的影响。
作品的造型延续大量不规则造型的几何体风格,作品表面的平面视觉变化丰富,时而依据形体的脉络走向,时而打破固定的形体,创造出对比强烈的效果。作品经常出现出人意料的造型比例,突然延伸出的线条打破了寻常的空间制式。
钜鹿遗址出土大量生活器皿,生动的重建了当时北宋的生活状态。许多枕头和器物底部均有墨书,记载了购买日期和使用者名称。这次展品折沿洗底部墨书“剑外山商品华”,意为剑门关以外秦岭一带的商人品华的铭记。磁州窑是民间的精品,而巨鹿又是一个特殊品种,他的艺术自由和神秘的用途都是我感兴趣的点。
我请教了菊地勝关于器物的用途,因为他的两件作品和我的两件作品都没有明确用途。菊地从器物的厚薄、器物的底足、器物的收口、器物的深浅、器物的颜色冷暖,去分析器物的可能功用,其中我觉得最有趣的就是器物的色调和季节的关系,菊地勝的两件是冷色系,夏天用很舒服,SACA两件是暖色系,他说冬天会很温暖…… 菊地说,要是我用,这两件都插花吧!
我采访了菊地的陶瓷心得,他住在深山里,会把生活和创作融为一体,他说像他这样的生活方式现在在日本越来越多了。他的创作不会考虑功能器用,因为那会给他很多约束,会影响他心中的那个的器物,一件器物他会做到心中那个形象为止。
说到陶瓷的精美,我说了宋瓷为什么伟大 — 充满多样性: 从精致的定窑、汝窑、南宋官窑,到民间自由的耀州窑、龙泉窑、磁州窑…… 宋瓷不宣誓一种美,而是美的可能性。菊地非常认同,美不是完美,而很多时候,美是因为不完美。陶艺进行到今天,技巧技术已经是史上巅峰,但我也提到,美和技术并不直接画等号,审美永远比技术重要的多。
中国古人用了园形,注重方圆,菊地大哥衍生到几何拼接。他说我的东西在窑里变化,三角形很稳固之余,他的形状也可以有变化的余地。
留有余地,寻迹前行…… 这是我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