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妓女 也是绝世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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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长河中,有着这样的一群人物,她们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温馨的家庭生活,一生命运坎坷。但她们都天生丽质,才华横溢,能歌善舞,技压群芳,脱颖而出。她们被世人打上了耻辱的标签,纵然有着千般才华,也难逃命运的作弄。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们在书画艺术上的光芒,她们不仅仅是为数不多的女画家中的佼佼者,更是以“妓女”的出身挤入中国书画史的传奇!
柳如是
肤似凝脂眉似柳,诗书礼乐冠江南。
一朝夺得青溪魁,轻姿漫步秦淮岸。
柳如是,本名杨爱,字如是,又称河东君,因读宋朝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
柳如是是明清易代之际有名的歌妓才女,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改名为柳隐,在乱世风尘中往来于江浙金陵之间。
清兵入关,势如破竹。柳如是力劝钱谦益以身殉国,可钱谦益从日上三竿一直磨蹭到夕阳西下,后探手摸了摸湖水,说:“水太凉了,怎么办呢?”不肯投湖。反倒是柳如是奋身跳入水中,不惜一死,后被人救起。
1664年钱氏去世后,乡里族人聚众欲夺其房产,柳氏为了保护钱家产业,竟用缕帛结项自尽。恶棍们虽被吓走,一代才女却就这样结束了一生。柳氏死后葬于虞山佛水山庄。
董小宛
樱桃小嘴细柳腰,声若莺啼惹人怜。
一朝觅得知心郎,长相厮守终无悔。
董小宛,名白,一字青莲,别号青莲女史,她的名与字均因仰慕李白而起。她聪明灵秀、神姿艳发、窈窕婵娟,为秦淮旧院第一流人物,又称“针神曲圣”。
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绅商贾的明争暗斗。但这个流落风尘的女子鄙视权贵,巧与周旋,勇于斗争。唯对明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一见倾心,她立志相嫁,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嫁与冒襄为妾。
冒襄乃饱学之士,才华横溢,名气很大,地方官屡屡催他出来应试或做官,而他在董小宛的激励下,拒不降清,不出仕,不参加科举。
后因躲避清军,冒襄全家财产被洗劫一空,贫困如洗,董小宛仍不离不弃,想尽办法勉力支撑家计,殚精竭虑,积劳成疾,最后贫病而死,年仅二十八岁。
李香君
玉肤金钗红罗裙,青丝飘飘及腰间。
花扇轻摇香风飘,疑是天仙在人间。
李香君的美名远扬,当然要感谢孔尚任的《桃花扇》,此剧虽有艺术加工,但基本上是大事不虚。
李香君爱慕侯方域的一表人才,更欣赏他的气节道义,并鼓励他与权臣阮大铖划清界限,退还阮大铖的馈赠,支持他去投奔史可法的抗清斗争,为此她洗尽铅华,闭门谢客,等候侯方域归来。
后来,李香君为逃避清军,一路颠沛,辛苦不胜,终于病倒,弥留之际,她挣扎着让好友卞玉京为自己剪下一绺青丝,小心翼翼地用红绫包好,再把它绑在比生命还珍贵的桃花扇上,然后交给卞玉京,请她转交给侯方域,并留下遗言说:“公子当为大明守节,勿事异族,妾于九泉之下铭记公子厚爱。”
顾横波
据清余怀《板桥杂记》记载,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
她嫁给“江左三大家”之一的龚鼎孽后,虽夫妻相偕,但也不忘民族大义,明清交替,龚鼎孽说要殉国,顾横波就拿来绳子让他上吊。没曾想龚不但不肯死,反而对人说“我愿欲死,奈小妾不肯何”,气得顾美女花容失色,郁闷多日。
卞玉京
卞玉京名赛,又名赛赛,因后来自号“玉京道人”,习称玉京。她出身于秦淮官宦之家, 卞玉京姐妹二人,因父早亡,二人沦落为歌妓,卞赛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
她的绘画艺技娴熟,落笔如行云,“一落笔尽十余纸”喜画风枝袅娜,尤善画兰。
卞玉京原本钟情才子吴梅村,意欲嫁他,后来,吴梅村降清出仕,卞玉京薄其为人,从此不再与他相见。再后来卞玉京出家当了道士,持课诵戒律甚严。
马湘兰
马湘兰,名守真,字湘兰,因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娘”。
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故有“湘兰”著称。她相貌虽不出众,“姿首如常人”,但“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
马氏生长于南京,自幼不幸沦落风尘,但她为人旷达,性望轻侠,常挥金以济少年。她的居处为秦淮胜处,慕名求访者甚多,与江南才子王稚登交谊甚笃,她给王稚登的书信收藏在《历代名媛书简》中。
在王稚登70大寿时,马氏集资买船载歌妓数十人,前往苏州置酒祝寿,“宴饮累月,歌舞达旦”,归后一病不起,最后强撑沐浴以礼佛端坐而逝,年57岁。
马湘兰为王稚登付出了一生的真情,自己却像一朵幽兰,暗自饮泣,暗自吐芳。
寇白门
侠骨柔肠志高洁,一生飘零终无悔。
寇白门名湄,字白门,是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之一。
《寇湄像》是中国清代画家樊圻和吴宏共同创作的一幅国画作品,现藏于南京博物院。
《板桥杂记》曰:白门娟娟静美;跌寇白门宕风流,能度曲,善画兰,相知拈韵,能吟诗,然滑易不能竟学。
正由于白门为人单纯不圆滑,而决定了她在婚恋上的悲剧。寇氏归金陵后,人称之女侠,她“筑园亭,结宾客,日与文人骚客相往还,酒酣耳热,或歌或哭,亦自叹美人之迟幕,嗟红豆之飘零”。后又从扬州某孝廉,不得意复还金陵,最后流落乐籍病死。
陈圆圆
陈圆圆肖像
如花似玉姑苏女,昆曲书画压群芳。
乱世桃花命多舛,颠沛流离遁空门。
陈圆圆(1623―1695),原姓邢,名沅,字圆圆,又字畹芳,幼从养母陈氏,故改姓陈,明末清初江苏武进(今常州)人。
崇祯末年被田畹锁掳,后被转送吴三桂为妾。相传李自成攻破北京后,手下刘宗敏掳走陈圆圆,吴三桂遂引清军入关。
吴三桂在云南宣布独立,康熙帝出兵云南,1681年冬昆明城破,吴三桂死后,陈圆圆亦自沉于寺外莲花池,死后葬于池侧。直至清末,寺中还藏有陈圆圆小影二帧,池畔留有石刻诗。
除了著名的秦淮八艳外,中国历史上也有不少其他的才华横溢的名妓,也出了不少的人才,甚至古代妓女身份“低微”,可在书法艺术方面她们也同样不比男人差。
王英英
王英英是宋代有名的官妓,她书法学颜鲁公,宋四家之一的蔡襄曾经教过她笔法。据称她的大字写得极好。
梅尧臣有诗称赞她说:
山阳女子大字书,不学常流事梳洗。
亲传笔法中郎孙,妙画蚕头鲁公体
又有《观王氏书》道:
先观雍姬舞六么,妍葩发艳春风摇。
舞罢英英书大字,玉指操管浓云飘。
诗中叙述王英英书大字的过程,我们由此可知,她的书法用墨较浓,行笔迅捷,字体变态多端。这一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是很了不起的。
薛素素
明代另一以“驰马挟弹”绝技著称的名妓薛素素,于书画一道亦很通晓。薛素素(1570前后—1630前后),字素素,又字素卿、润卿、润娘,号雪素。
薛素素,时人誉之“十能”才女。弹琴、下棋、作诗、写字、绘画、刺绣,样样精通;驰马、走索、射弹,尤为拿手好戏。
胡应麟在他的《甲乙剩言》说她“姿度妍雅。能书,作《黄庭》小楷,尤工兰竹,下笔如扫,各具意态”,真个是“青楼中少双”的奇女子。
潘素
她是潘素,原名白琴,1915年出生于苏州,为当地名门望族潘世恩的后代。可惜父亲是纨绔子弟,常沉迷于瓦舍勾栏,挥霍无度,家业逐渐衰败。幸而潘素的母亲沈桂香是名门闺秀,从小为她聘来教习先生,学得琴棋书画,女工刺绣。
潘素在良好的家庭教养下,从小出落的气质若兰,清新脱俗,13岁便学的琵琶成,高亢时大弦嘈嘈如丝雨,婉转时小弦切切如私语,听者无不称赞。
但不幸的是,潘素13岁丧母,继母因为她弹得一手好琵琶而将她卖入青楼,从此沦落风尘,命运多舛。
在上海天香阁接客的时候,沦为风尘女子的潘素不堪屈辱,想起自己身世凋零,世上已无依靠,无奈将本名隐去,开始以“潘妃”自居。20岁时,她成为青楼头魁。
世人多薄情,半生坎坷的她不求山无棱天地合的爱情,只求逃离风雨场所,安生度过平生。
也许天见犹怜,20岁生辰那天,她一眼便爱上了素有“民国四大公子”之称,集收藏家、书画家、诗词家于一身的旷世奇才——张伯驹。
那天,正值张伯驹“走花界”,初见潘素,犹见天人,张伯驹30年来第一次体验到怦然心动的感觉。
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
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一首琵琶语后,他赠与了潘素一幅对联,表达自己对她的倾慕之情。这一年,张伯驹37岁,潘素20岁,两人皆一眼便终身。
洞房花烛夜时,张伯驹见潘素一身白衣难掩惊讶,便问她:“喜庆之日,何着素白之衣?”潘素说:“洁白如酥,是我的本色。”
潘素知自己非清白之名,能够嫁给张伯驹实为人生大幸,不求其他,只求白首不离。她知女人在乱世不易,婚后不久便提议他将财产分给前二任的妻儿,以弥补亏欠。张伯驹听后感慨不已,“本人生来爱女人爱文物,但自此以后只心系潘妃一人!”
都说爱一个,便是彼此成全。
婚后,张伯驹觉得潘素在绘画上天赋异禀,不惜花重金请名师教潘素作山水画。幸而潘素自小有过绘画功底,21岁初与朱德箐习作花卉,后有老画家陶心如、张梦嘉婚合作作画,受益颇多。
婚后,她潜心钻研隋唐两宋工笔重彩画法,张伯驹也陪着她到处游历写生。铁杵磨成针,她因尤为擅长工笔重彩山水画,最后成为我国著名的青绿山水画家。
张大千和潘素曾两度合作绘画,他高度评价潘素的画:“神韵高古,直逼唐人。”《叠嶂秋色》就是潘素作品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1955年周恩来就对她的《漓江春晴》高度评价,认为“有新气象”,潘素的名字一时在美术界争相传颂。
1958年,潘素的山水画《临吴历雪山图》曾被作为礼物送给英国首相,他对潘素的画工大加赞赏,也对中国传统水墨画的精湛画技表示折服。
潘素的画技折服了齐白石等多位大师,就连毛泽东也曾赞许有加。60年代,她加入中国美术家协会,作品多次在国内外参展,蜚声海外。
1982年张伯驹逝世后,潘素将张伯驹收藏过的许多国宝级字画都捐给了国家,其中有陆机的《平复帖》、杨婕妤的《百花图》、展子虔的《游春图》、范仲淹的《道服赞》等。
10年之后,潘素追随张老而去,一生成全换来一生相守与珍惜。
因为张伯驹,潘素才能破茧重生,重获幸福;因为潘素,张伯驹才懂得情为何物,一世一双人,他们都成了彼此眼中最好的人。
潘玉良
张玉良出生在古城扬州一个贫民家里。一岁时丧父,8岁时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不幸离开了人世,孤苦伶仃的她被舅舅收养。
14岁时的张玉良发育成熟,一副鸭蛋型脸庞,五官匀称,高高的鼻梁,水汪汪的眼睛。且身段儿苗条,显得亭亭玉立,天生的丽质天资,是个天生的小美人儿。她舅舅看着这些,不由忘却了同胞姐姐的手足之情,财迷心窍,偷偷地将她卖给了芜湖县城的怡春院。
17岁那年,她因姿容清秀,气质脱俗,渐已芳名远播,成了芜湖地界令人瞩目的一株名花。这年,正巧海关监督潘赞化来芜湖上任,二人很快相识。
潘赞化没有把她只当作一个烟花女子,彼此心生爱慕,后来娶作二房,张玉良改姓为潘玉良。潘赞化安排玉良居住在上海,并为她请了教师,潘玉良开始了新生活,她如饥似渴地学习,后来又跟随画家洪野先生学画。
人的机遇是难以预料的,有时偶然性也表现为一种奇特的命运,会把做梦也意想不到的幸运赐给人。认识了潘赞化,是张玉良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1918年,潘玉良考取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成为了刘海粟的学生。
学习期间她时常在家关好门窗,拉上布帘,赤条条地坐在镜前,仔细观察自己丰满的前胸,白皙柔嫩的皮肤,匀称的两腿,全身各个部位,在油画架上描绘自己。
毕业后又以优异的素描成绩取得了到法国留学的机会,踏上了去巴黎的征途。与中国同学徐悲鸿,邱代明等,在巴黎的凯旋门,在波光粼粼的塞纳河上留下足迹和身影。
即将毕业时,玉良与在欧洲游历的母校校长刘海粟不期而遇。异国重逢,她无比激动,一把抱住老校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里只是泪花。当下,刘校长给玉良写了聘书,回国后,聘任她任上海美专绘画研究室主任兼导师。
九年异国他乡的飘泊,历尽艰辛,带着圆满和喜悦,她回国了,与潘赞化久别又重圆,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两个月后,潘玉良在上海举办的“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画展”,展品两百多件,震动了中国画坛。
后几次画展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不少美术青年不远千里而来,向她讨教绘画的技法。就在其事业的巅峰期,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中国面临亡国的危机。她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美术界的义展义卖活动,结果却受到一些无耻之徒诽谤“妓女不能玷污象牙之塔”。
甚至在第五次画展中她呕心沥血创作的,鼓舞人们抗战斗志的大型油画《人力壮士》,在画展时被划破,而且还贴了张纸条“妓女对嫖客的颂歌”。
出国前的她也曾梦想:下一次以更好的姿态,踏进潘家大门。谁知即便已是知名教授、画家,仍不能被潘赞化的大夫人接受,多次戳她出身低贱的痛处,让她不堪其辱。多少年了,有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的过去。
不愿意让丈夫为难的她,借为参加巴黎举报的“万国博览会”和举办个人画展的机会,再次赴欧,而这一去就是整整40年。
在巴黎她的生活圈子很窄,一个人住在顶楼的小房间,住房兼画室,生活清苦但是勤于作画,有时候一天到晚在家作画都不出门。她吃不起肉,偶尔会去市场买点别人挑剩的鸡爪,即便如此她也坚持给潘赞化一家寄些零用。
在巴黎这样高消费的城市,她不得不靠卖画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但她不会经营推销自己,历年来卖画较少。尤其到了晚年,年老体衰,入不敷出,只能靠补助金维持生计,一个人过着无依无靠的日子。
1960年丈夫病逝,听到消息的她悲痛欲绝,忧郁成疾一心想回国,中法建交更是极大鼓舞了她,她写信给儿子,让他办理回国探亲手续,无奈不久“革命”烽烟再起,她未能成行。
1977年7月22日,在贫病交迫之中,她默默地离开人世。
40余年没能和丈夫团聚,最终客死异国他乡,后人只能将她的衣冠与丈夫葬在一起。
在她不平凡的一生之中,她留给世人2000多件艺术作品,在美国、英国、意大利、比利时、卢森堡等国举办过个人画展,还曾荣获法国金像奖、比利时金质奖章和银盾奖、意大利罗马国际艺术金盾奖等20多个奖项。60年代,法国最大的博物馆卢浮宫收藏了她的油画作品,从此她成为中国第一个进入卢浮宫的画家。
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在艺术上的成就绝不亚于齐白石、徐悲鸿,她创造了艺术的传奇,人们给予她“一代画魂”的美誉。
中华民族历史上涌现了许许多多才艺集美貌与一身的的香艳名妓,她们文名遐迩、卓有才情,正是因为她们,历史的天空因她们变得如此绚烂多姿;悲壮因她们变得如此真实悲切;多情因她们变得如此细腻深刻。她们不甘于平庸,但有多少不甘终在岁月的长河里化成一声轻叹,渺小如她们,真情却永存……
如今,红颜已逝梦难醒,旧调长吟何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