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梅花图颠覆了日本人对色彩的看法
来源:青岛财经网
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颁发的第一个大奖是动画片,获奖作品是由英国人制作的Ioving Vincent (《至爱梵高》)。那10秒钟的片花,足够惊艳,也足够震撼。在不足40岁的短暂生命里,梵高的天才、勤奋,以及大胆学习借鉴,几为他人不可及。梵高学习日本浮世绘一事,足以证明其胆识与才情。
梵高当时仿画日本浮世绘的一幅观梅图(这是我以前杜撰的名目),有的介绍说仿的是广重,有的没有介绍,只说仿的是浮世绘。若干年前购得的 《凡高》 画集 (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2003年11月)里,我看见过梵高的这幅仿画。但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广重的这幅画(虽然见过广重的其他画)。直到我买了新书Hiroshige (《广重传》TASCHEN,英文原版,2015年6月) 时,我才知道这幅图的名字叫《亀戸梅屋铺》(龟户梅屋铺)。它的另一个名字(我不识日文,只有按此画面提供的汉字即日文中的平假名)叫“江户百景(之一)”。
安藤广重(Ando Hiroshige),后又名歌川广重( Utagawa Hiroshige),1797—1858,江户人。江户(Edo),今东京都千代田区,日本首都旧称。广重是日本浮世绘大画家,其画典雅,充满诗意,与葛饰北斋开创了“名所絵”的风景画,对后世影响极大。广重一生创作了五千多幅画,梅花是他画得较多的题材之一。幽郁与秀丽的笔致,描绘拥有闲情逸致的人们置身于梅花之中,表达了画家面对人与自然美景的美好心情与祝福。
浮世绘是什么时候进入欧洲的,无考。但是有一点可以表明,梵高在1888年之前,肯定已经接触到了浮世绘,并且已经在仿写广重(此时的广重已改名为歌川广重)。梵高在1884到1887年间,先后在巴黎、安特卫普等地生活、流浪、学画 (其实梵高此时的画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这一时期,梵高除了大量的写生、创作外,还临摹了许多名画 (梵高每天十几个小时绘画,一生都极其勤奋)。或许就在此时,梵高喜欢上了浮世绘。这与欧洲绘画在十九世纪后期积极寻求变革相呼应。而浮世绘正是西方绘画寻找突破创新的一个机缘,与梵高几乎同时代的德加、莫奈、高更等画家,不约而同地对日本的浮世绘发生兴趣。在十九世纪末期的欧洲绘画重要变革期中,梵高显然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尽管当时并不为人所知)。在学习借鉴浮世绘方面,也许梵高的成就和创新是独具意义的 (据说,由此与高更发生重大分歧而割袍)。
梵高除了留下大量画作以外,还留下了大约八百封信函。在一封致伯纳德的信(1888年3月18日)中,梵高说“这里的乡村对我而言,如同日本一样美丽,空气清新,色彩明快”(见《梵高手稿》,[美]安娜·苏编,57.N艺术小组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6年4月 3印)。广重的画正是这样的美丽。从梵高的画作看,梵高喜欢浮世绘,主要是喜欢广重的关于乡间、关于民间以及关于风景与人物和谐相处的画。因此,梵高不止仿写过《龟户梅屋铺》,他还仿写过广重《雨中的桥》 等。不过,由于梵高的色彩对比远比广重强烈,而且因对黄色 (明黄、橙黄、大黄等) 的偏爱,使其仿写比广重的原作更有力量,少了广重的“小桥流水”而多了自己的西风烈马,因而更具刺激性和冲击力。东方特别是日本绘画里的诗意和忧郁,在梵高的仿写中不见了。梵高对广重的这幅“观梅图”的仿写,不仅是梵高对原画的一种重构,事实上,还实现了对风景画的某种变革。越到后来,梵高的风景画,越能表现这种变革的意义。梵高在1888年4月9日里写道:
———我一定要画下繁星的夜空以及柏树或者成熟的麦田,这里的夜色特别美。
———此刻,我正被繁花盛开的果树深深吸引:粉色的桃树,黄白的桃树。我的笔法毫无章法可循,就是把并不均匀平滑撞击在帆布上,不加修饰。
———厚重的颜料堆砌不同的色彩。———我知道这样的作品挑战了人们心中对绘画技法先入为主的成见,会觉得它令人不安,使人烦扰。
确实如此。就在这幅仿写广重的观梅图里,梵高以绿、黄、红三大块色彩重构了的这幅画,三种色彩几乎没有过渡。与广重的原画,除了构图相同外,其色彩的使用,几乎颠覆了东方人特别是日本人对色彩 (具体即浮世绘的色彩)的看法和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