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宝力 编辑/陈桂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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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中的《皇明祖训》匣，是2001年时一对归国华人邹姓夫妇委托笔者修复的。他们刚拿来的时候，匣子四壁乌黑，上顶中间的“皇明祖训”四字已经于清朝初年刮去，龙爪也改成了四爪，实物惨不忍睹。
后来，此匣经笔者精心修复后，基本上恢复了原貌。
2001年，我受一对归国华人邹姓夫妇的委托，修复了一件明宫传世宝器——朱漆戗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
朱元璋称帝后，为吸取前朝覆亡教训，巩固大明江山，洪武二年（1369年），他回顾自己起兵夺取江山的艰难历程，经过六年时间，撰成一册《皇明祖训》，并称“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这本《皇明祖训》，后来成为明朝的圣典，为明朝两百七十多年的统治定下了一个基调。明皇室把《皇明祖训》代代相传，并为此精心制作了一个盛放书籍的匣子，这就是本文要向读者们介绍的经笔者修复过的“朱漆戗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图1）。
图1 拍卖图录中修复好的朱漆戗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
《皇明祖训》匣的构造与工艺
朱漆戗划填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长39厘米，宽25.5厘米，高8厘米。其造型为长方形，盝顶，通体髹朱漆，上顶的长方框内以细密网目纹戗划填金“皇明祖训”四字楷书。
这件匣子贵为大明皇家器物，具有极高的艺术及历史价值。匣子两侧各饰五爪云龙纹，右升左降，龙身粗壮，趾爪有力，丰颅锐喙，长鬣飘立，英姿威武，具有永乐、宣德时期龙纹的典型风格。盒盖及盒身立墙分饰卷草纹与如意云纹。线条戗划纤细，工艺精湛。匣背有如意形的铜合叶两枚，前脸的铜锁插为正方形，铜面叶为花瓣形，均錾边线鎏金。
因为此匣是明朝皇室专为贮放明太祖朱元璋（图2）编撰的典籍《皇明祖训》而制作的，原为明代宫廷世代相传之宝器。《皇明祖训》的内容主要是朱元璋对其后世子孙的训诫，初名《祖训录》，朱元璋命礼部刊印成书，洪武九年又加修订，洪武二十八年正式更名为《皇明祖训》。
图2 明太祖朱元璋画像
该书虽称家法，却是研究明初政治和明初各项制度，特别是洪武时期的职官、亲藩、后妃、宦官等制度的重要史料，对研究朱元璋的思想体系和伦理观念也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北京图书馆现存有《祖训录》明抄本和《皇明祖训》明刻本。
《皇明祖训》是朱元璋的梦想
朱元璋十分有趣，在《皇明祖训》的序（图3）中，他说：
“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既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要为后世子孙制定这样一个“家训”呢？因为开国之君，经历最艰辛，阅世最深，知人最彻，你们后世子孙往往容易骄傲，但其实你们所能经历到的和想到的，开国之君其实早就已经都经历过了，所以，你们只要恪守这些祖训，就可以保江山不失，不必再自作聪明。创业艰难的朱元璋深知，因此他是希望一举制定出一套万世不易之法。
图3 《皇明祖训》序
《皇明祖训》全书共分十三章。一、首章，分述禁用酷刑、禁立丞相、对犯法皇亲国戚的处置、对四方各国的方针以及敬天法祖等问题的训诫。二、持守，自述持身之道，强调节俭。三、严祭祀，认为祭祀贵在精诚，并叙述祭祀的准备程序。四、谨出入，告诫后代帝王不要轻易动止。五、慎国政，主要讲帝王须广有耳目，同时规定官员、士、庶人等不得枉议大臣。六、礼仪，分述祭祀、奉使王府、进贺表笺、亲王朝觐、亲王在国等礼仪，并为东宫及亲王府各拟名二十字，令其子孙顺序使用。七、法律，包括对皇太子和亲王的处分办法。八、内令，规定皇后不得干预外政，宫闱当谨内外。九、内官，分述内官职掌、品秩和内官机构的设置。十、职制，先叙述封爵的程序和规格，规定郡王子孙有文武材者，可考验授官；次述宗人府及王府官的设置。十一、兵卫，分王国军队为守镇兵和防卫兵，遇警并从王调遣；同时规定亲王仪仗。十二、营缮，规定诸王宫室格式，不得超越。十三、供用，包括朝觐时沿途人役物料的支给和每岁常用两部分。
十三章内容，句句切中肯綮，皆是对当国者易犯的毛病的警示，朱元璋的苦心，由此可见一斑。
笔者修复《皇明祖训》匣的过程
《皇明祖训》匣也常出现在明代画作中。在写实性描绘青年明神宗（图4）去昌平天寿山祭祖的人物画长卷《出警图》（图5）中，跟在皇帝后面的扈从人员携带着三件家具，分别是朱漆交椅、朱漆座箱和朱漆《皇明祖训》匣，由此可见《皇明祖训》匣重要性。清朝入关以后，对明宫所藏的《皇明祖训》匣进行了毁弃处理，目前北京故宫博物院仅藏的一件是1955年在北京民间收购的，惜已磨损脱金，但仍珍若拱璧。
图6 原来在明亡时被毁损的《皇明祖训》匣（局部）
本文图中的《皇明祖训》匣，是2001年时一对归国华人邹姓夫妇委托笔者修复的。当时他们刚拿来的时候，匣子四壁乌黑，上顶中间的“皇明祖训”四字已经于清朝初年刮去，龙爪也改成了四爪，实物惨不忍睹（图6）。笔者接下活以后，第一步首先在保留戗金颜色的前提下小心地除去黑垢，现出了朱漆地子，然后用透明薄纸把被刮处残余的痕迹尽可能地复写下来，进行复原设计。第二步首先是补齐朱漆，这很麻烦，需要反复比对修正才能使漆色基本一致。然后再把设计好的纸样覆贴在原处进行戗划，最后填入真金箔并做旧。此匣经笔者精心加以修复后，基本上恢复了其原有的风貌（图7）。
图7 经笔者修复好的朱漆戗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 1
图7 经笔者修复好的朱漆戗金云龙纹《皇明祖训》匣 2
2007年8月20日，这件稀世罕有的明代皇家宝器在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举办的“2007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进行了拍卖，现场竞争激烈，最后成交价达人民币224万元。
随着明代精品漆器收藏研究热的逐渐兴起，预计未来此匣还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来源：《古典工艺家具》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