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书兵创作的巨型婴儿雕塑《大地之子》在瓜州落成
近期,一座长15米、高4.3米、宽9米趴伏在地、恬然入睡的巨型婴儿雕塑《大地之子》在甘肃省瓜州县红山坡戈壁滩上落成。成为一处壮观的沙漠景观。
《大地之子》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董书兵教授创作。通过对当下全球大型雕塑的梳理和研究,对目前国内可运用的大型雕塑创作材料进行应用尝试后,选定以红砂岩为主要材质,利用三维扫描获取模型数据,再分块进行3D雕刻,最后逐块雕砌安装成型的大型户外主题雕塑作品。
作品创作时间为2016年7月——2016年11月,作者自筹创作经费,完成后的作品无偿捐赠给瓜州县政府,并将在瓜州县红山坡戈壁滩之上永久放置。同时,《大地之子》雕塑创作是董书兵教授继2010年“俯视原点·董书兵雕塑个展”、2013年“还原·董书兵作品展”、“董书兵个展”、2014年“融·董书兵大型竹子装置艺术”之后的第五次艺术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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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书兵大型户外雕塑《大地之子》该作品是董书兵教授利用数字技术进行大型雕塑作品的首次尝试,用数字技术完成如此大型的雕塑作品目前在国内外公共艺术领域中实属罕见。董书兵教授的婴儿雕塑不仅倾注了自己的个人情感,其创作的雕塑作品也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关注与认可,并在当下雕塑界形成一种辨识度极高的创作主题与个人风格。
《大地之子》大型雕塑创作活动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德国马尔卡斯滕美术家协会、瓜州县政府、德国德中艺术设计交流协会共同主办,全国城市雕塑指导委员会办公室进行指导,北京自然物语景观雕塑有限公司提供技术支持。该项目已被列为国家艺术基金2016年度美术创作资助项目。
一 创作理念
婴儿本身应是稚嫩、本真、娇弱的生命存在,当婴儿雕塑形象不再以正常体量与常见的光洁材质出现,反之替代以红砂岩这种粗砾石材,使作品既有震撼的生命力表达及对生命自身的尊重,同时兼具强烈的视觉效果。
在中国文化、中国艺术中始终强调人与自然亲和融洽,征服自然为已用的意识不强,无论从美学的还是从文化学的角度去解读包括石窟、寺庙、造像、壁画在内的中国传统宗教建筑和宗教艺术,情境融合的平淡自然始终是主要面貌,这也正是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之所在。
董书兵教授即是以这种传统美学观点为理念来进行《大地之子》的构思与创作的。完成后的《大地之子》虽然体量巨大、视觉效果极为强烈,但相对于整个戈壁地貌而言却毫无突兀违和之感。完成后的《大地之子》无论是砂岩的粗犷肌理、石材自身沉稳厚重的棕红色调、还是作品本身寓意的文化内涵,都与广袤壮阔的戈壁情境相融,浑然天成。
在此次施工安装中,董书兵教授反复强调不能因为施工对周边生态、地貌产生丝毫破坏,因此现场工作棚及相关配套设施的搭建均采用环保及可循环利用材质,由于《大地之子》所处的位置距交通主干道还有120余米左右的直线距离,为了避免工程运输车辆毫无路线随意行驶压出的车辙对周边地貌产生影响,董教授率领众人克服万难硬是在飞砂走石的戈壁滩上修筑起一条长达百余米的交通线。由于《大地之子》地处“极旱荒漠保护区”内,董教授更是倡导所有团队成员爱护环境,节约用水。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当雕塑作品以大尺寸、大体量的形式出现并被置于室外,作品本身的创作材质又取之于自然,这种艺术与大自然有机结合所形成的富有艺术整体情景的视觉化艺术形式本身就极具大地、公共等艺术的特点。与其把《大地之子》的艺术形式局限于雕塑、公共艺术或冠之以大地艺术之名,勿宁说《大地之子》是属于大地的艺术生命。
二 团队介绍
《大地之子》创作团队主要人员包括:主创作者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董书兵教授,董教授助手张万兴,德国马尔卡斯滕美术家协会秘书长Johannes,德国国立杜塞尔多夫海因里希-海涅大学讲师Christian,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部分研究生,英国哥拉斯哥美术学院雕塑与公共艺术系学生魏晋,北京自然物语景观雕塑有限公司负责人冉宁及该公司石材安装技术人员,敦煌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牛玉生、陆多林、张伟文、高鹏、孙钢,部分志愿者及社会热心人士等。
三 创作背景
“一带一路”是促进共同发展、实现共同繁荣的合作共赢之路,是增进理解信任、加强全方位交流的和平友谊之路。中国政府倡议,秉持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理念,全方位推进务实合作,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甘肃省作为全国最早制定出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方案的省份,是我国向西开放的重要门户和区域合作战略基地,同时也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要组成部分,堪称“丝绸之路经济带甘肃黄金段”。
瓜州县地处甘肃省河西走廊西端,东连玉门市,西接敦煌市,南北与肃北蒙古族自治县毗邻,西北与新疆哈密市相接,自古以来就是东进西出的交通枢纽,古丝绸之路的商贾重镇,是古代华戎交汇的大都会,是古代中西文化交流的中心,是汉唐丝绸之路的开放地区。在瓜州这座厚重的历史文化宝库里,闪耀着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精彩华丽。
四 点评
瓜州遇风,大地生子(王海同 中国美术学院博士)
1、瓜州,曾经丝绸之路上的交通枢纽,见证过大唐雄风。其名也正是得于唐代,虽一度易名,却又宿命般的改了回来。不知道2006年改回“瓜州”的原委,但我想,唤起往昔的记忆,勾连那段辉煌的历史,应是不容否认的心理底色。
曾经的西域,虽也是大漠戈壁,但远不是今天这般荒凉。汉唐时的甘肃,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民国时的上海,改革开放后的深圳。彼时的沙漠正是此时的海洋,驼群就是远洋的舰队,东西方的交流,就在往返驼队的行囊之中。那是一个世界认识中国的窗口,一个中国认识世界的通道。如今,所有的光华都已掩埋在尘土之下。世界日新月异,中国更是天翻地覆。近来提出的“一带一路”,让那段尘土之下的岁月重新回归人们的视野。就这样,血脉中流淌的历史重新翻腾,历史在全新的架构和解读中复活了。
2、雕塑,多在城市,雕塑与城市一直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因为雕塑需要受众,人口密集的城市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今日如此,往昔亦如此,无论是埃及的吉萨还是希腊的雅典,都是明证。如今稍显偏远的敦煌莫高窟,当年也是一派过客如织的景象。现存的很多远古雕塑,今天看,仿佛散落于杳无人烟的荒野。但其建造之初,时下的荒野在当时几乎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将雕塑建造在人迹罕至的戈壁,这在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地艺术”和新近很流行的“自然艺术”,都是与自然景观联系紧密的艺术形式。但它们的创作形式与观览方式,和传统意义上的雕塑差异巨大,更无法在具象写实雕塑的框架下讨论。如果在大漠戈壁之中,创作一个巨大的写实雕塑,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和意外。
3、2016年底,一个巨大的雕塑赫然出现在甘肃省瓜州郊外的戈壁之上,这就是董书兵的《大地之子》,一个尺度巨大、沉沉睡去的婴儿。
回望雕塑家董书兵近十年的作品,婴儿系列一直是一条主线。多年来,作品中婴儿的形象并未有太大变化,但董书兵通过对材质、尺度和场域的不断尝试,试图将这一主题的内涵,不停地丰满和升华,《大地之子》标志着这一升华过程的完成。在作品外现形式的变化背后,可以看到“婴儿系列”创作视角的转变。从最初的个人视角,一步一步延展至历史的视角、社会的视角。
把尺度变大,是董书兵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尝试。他曾把人们对婴儿的心理印象的“小”,和作品视觉现场的“大”之间的落差,作为创作出发点;也曾利用作品实体的“大”,和展示空间的“小”之间的冲突,来放大作品的表现力和冲击力。但不管怎样,这些创作手段都是以“视觉”为前提的。说穿了,是传统的艺术欣赏模式下,视觉的游戏。无论是米开朗基罗刀下逼真的肌肉;还是贾科梅蒂手中“残忍”的肌理,都属于这一视觉游戏的范畴。
4、如果在作品中,作为观看主体的立场被消解,会如何?这也许是解读《大地之子》的一条路径。茫茫戈壁,观者从何而来,又在何处伫立?在这件作品中,这些似乎根本没有被考虑过。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来,它并不“为生民立命”,而只“为天地立心”。
假如一件作品,不为“观看”而作,那为什么而作?在我看来,《大地之子》已经触碰了对“雕塑”这一艺术形式,最本质的追问。在影像爆炸的今天,这一追问,对雕塑更加意义重大。以绘画为例,“观看”是其全部意义的支点。从观看结果出发,绘画作品的印刷品,可以很大程度上“代替”或“代表”原作,更不用说摄影、电影等艺术形式,本身就是影像。那么,雕塑的本质呢?是“观看”?还是“存在”本身?不管答案是什么,可以肯定,雕塑并不完全依赖“观看”,它的物理存在,意义远大于其他艺术形式,或许《大地之子》就是明证。
视觉的问题,还并不是解读《大地之子》的唯一路径。试想,“大地”如此广袤,“大地之子”为何偏偏呱呱坠地于瓜州——这个曾经丝绸之路上的千年古城?这不但是历史上丝绸之路的物理空间,更是现实中“一带一路”的文化源头之一。所以,这个巨大的婴儿,不仅安睡在大漠戈壁之上,也枕靠于历史文脉之中。这个董书兵赋予作品的独特场域,是他本人长久以来,在传统雕塑的研究中,培养出的历史视野,与他对社会现实的文化敏感,相互碰撞、共同生发的结果。
5、巨婴诞生,但因地理上的偏远,我们难睹其真容。不过作者并不关心我们,他关心的是:一个建立在整个社会文化心理之上的“新生儿”,经由个体的艺术想象和实践,出现在了,历史与今天交汇的重要节点。也许,这个“存在”本身,就已经圆满了一段,作者的自我修行之路。
瓜州遇风,巨婴酣睡,他感受着历史深处的余温,因为大漠中尘封着祖先曾经的辉煌。他不畏风沙,悠然入梦,因为那是盛世回声特有的拍打与抚摸。这巨婴,在梦里迅猛生长,等到醒来便已是挺拔少年。这巨婴,是大地之子;这巨婴,就是中国。
来源: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责任编辑:郭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