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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天女散花》8452.5万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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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雅昌艺术网

2018年06月17日晚,北京保利2018年春拍“震古烁今——从宋到近现代的中国书画”在北京四季酒店举槌,本场共15件精品上拍。其中,张大千《天女散花》以咨询价形式上拍,3200万元起拍,经过十多分钟竞争,7350万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8452.5万元成交。

张大千《天女散花》1935年作 立轴 设色纸本 167×72cm

此帧《天女散花》有张大千自署年款:“乙亥(1935年)二月”,这一时期仍属张大千绘画创作从师古人转为师造化的时期,在人物画创作方面,30年代之初,张大千开始探索较为工致的人物画画法,其绘画风格由追摹陈洪绶转向明代吴门的唐、仇,加之游历日广,得观诸多唐宋名迹,亦吸收了不少唐宋绘画的特色,因而造就这一时期兼工带写的人物画风格。这幅《天女散花》描绘天衣飞扬的女仙,手持莲瓣,“散尽天花”的景象。所绘人物气象安详娴静,造型雍容华贵,线条的运用圆润自如,转折之处则顿挫有力且富节奏感,整幅作品尽显唐人气度,正符大千自题“拟唐人壁画笔法”之意。

值得注意的是《天女散花》画中的天女是与他相识相恋的朝鲜少女池春红的容貌为蓝本所绘制,他在画上的题诗中有画中非幻亦非真之句,以示画中人物并非虚幻,亦非真的天女。

张大千和池春红这一段艳史,为其一生无数风流韵事中,最为凄美的一桩,让张大千终身引以为憾。

早在1927年,当时仅29岁而已在中国画坛享有盛名的张大千,由日籍老友江藤涛雄引导,到日本统治下的朝鲜游览,在那受到日本某大商社的隆重接待,在旅社住了好几个月,张大千画兴大发,在旅社布置画案,每天游罢归来,即伏案作画。江藤为张大千雇来一位原为“伎生”(艺妓) 的朝鲜少女伺候笔砚,张大千为她取名春红。据张大千多年后描述:春红楚楚可人,而且心思灵巧,两人语言不通,但春红善解人意,相处不久,双方竟都动了真情。

在异国少女的爱情滋润下,张大千创作欲旺盛,这段期间,为春红作了不少诗与画。在大千保留下来的诗稿中,不难看出大千当年对春红的深情:

《赠春红》二首

盈盈十五最风流,一朵如花露未收。

只恐重来春事了,绿荫结子似湖州。

闲舒皓腕似柔翰,发叶抽芽取次看。

前辈风流谁可比,金陵唯有马香兰。

《再赠春红》

韩女春娘日来旅邸侍笔砚,

语或不能通达,即以画示意,

会心处相与哑然失笑,

戏为二绝句赠之。

夷蔡蛮荒语未工,又从异国诉孤衷,

最难猜透寻常话,笔底轻描意已通。

新来上国语初谙,欲笑佯羞亦太憨,

砚角眉纹微蓄愠,厌他俗客乱清谈。

多情种子张大千和情窦初开的春红,朝夕缠绵缱绻,难舍难分。不觉已过了三个多月,岁暮必须返国了。大千实在舍不得离开春红,竟然有了纳宠的念头。(此时,大千在国内已有两位夫人,大夫人曾庆蓉,二夫人黄凝素。)一天,他带了春红,到朝鲜京城街头一家照相馆,两人拍了一张合照。大千动笔写了两首《陈情诗》,连同合影照片一起寄回国内给他的二夫人黄凝素,试探夫人能否同意他异域纳宠。这两首诗写的十分坦率,真情流露,是大千两首很得意的早年诗作。谨录志于后:

与春红合影,寄内子凝素

依依惜别痴儿女,写入图中未是狂;

欲向天孙问消息,银河可许小星藏。

触讳踌躇怕寄书,异乡花草合欢图;

不逢薄怒还应笑,我见犹怜况老奴。

(上列有关韩女春红的这些诗作,均见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辑《张大千先生诗文集》卷三,页42、43。)

陈情诗寄出之后,碰了钉子,黄夫人不但不同意大千纳宠,还转来曾太夫人严命大千即时返家的讯息。大千事母至孝,不敢违母命,遂匆匆整装回国了

痴情的春红在大千与江藤离去之时,山盟海誓要等待大千回来。大千十分不忍,留下很大一笔钱给她,让她在京城开了一家汉药店,以维生计。

春红是一位痴情女子,大千离开后,春红不再做“伎生”了。用张大千留下的钱,开了药材店,等着大千再来相聚。如此痴痴等了一年,春红听说张大千到了东京,连忙用日文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长函,寄给江藤,讬江转交大千。当时,张大千正因重感冒,卧病在东京银座闹区京桥的中岛医院里,大千阅信后,感动万分,遂在病榻前以中国古体诗长句格式,把春红的情诗翻译出来,名之为“春娘曲”,借以抒发对春红的无限相思。

《春娘曲》

戊辰(1928年)11月10日,日本东京京桥中岛病院,春娘书来,凄婉欲绝,予因隐其括辞,译为长句都十二韵,仍名之曰《春娘曲》。

朝出辽阳城,暮过信州市,奔东轳辘断人肠,载郎一日行千里。渡海难禁破风浪,黄月照人薄如纸。生小不更别离难,凄厉何为至于此。灯昏无焰写满笺,下笔竟从何说起。相思相望空复情,顺时自保千金体。与君未别讳言愁,一别撩人愁乃尔。红泪汪汪不敢垂,归得空房啼不止。望断蓬山几万重,隔来东海一泓水。敢怨萧郎爱远游,毋书迟不谅人只。柳丝早许结同心,嘉木生来自连理。愿共朝云侍长公,犹堪几案供驱使。旧事凄凉不可论,妾身本是良家子,金刚山下泣年年,铜雀悲生亡国妓,舞腰无力媚东皇,倩影惊回春梦里。攀折从君弃从君,妾心甘为阿郎死。泪点斑斑纸上看,梦魂夜夜君怀倚。私语喁喁恨未通,裙开半解空传喜。镜台已毁旧时妆,脂粉消残瘦谁似?问郎何日得归来,寄我平安一双鲤。(见台北故宫博物院辑《张大千先生诗文集》卷三,页1。)

张大千病愈后,即由江藤陪同,去朝鲜看望春红。以后,张大千和春红一直保持联络,大千并曾去探望过好几次,就在他们这一场热恋的岁月当中,1934年六月大千到北平昆明湖避暑,思念远在北国的春红,写下“偶听流莺偶结邻,偶从禅榻许相亲”之诗句。来年,大千在大风堂绘制本幅,即将年前所作诗句题于画上。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大千和春红断了音讯,战争期间大千回家乡成都避难,想到阔别七年的春红,思念不已,取出这一幅以春红容貌为蓝本的《天女散花》,引起了他的无限相思,无限感怀,又在画的裱绫上添上一首诗,表达眷恋之情。及至二战结束,大千和日本老友江藤联络上了,江藤告诉他,春红在战争期间已因故过世。大千得悉春红噩耗,悲痛万分,立刻亲笔写了“池凤君之墓”的一纸碑文,给江藤带去韩国,为春红修坟立碑。大千也说过,希望有机会能到韩国悼念春红。他的这个心愿,在三十多年后,终于实现了。1978年,大千应邀到汉城(首尔)画展,轰动一时,春红的兄长从报上获知大千的消息,特地到大千夫妇下榻的旅社求见,大千执意去春红坟前上香致祭,遂由春红兄长带路,了却了他多年的心愿。这一段凄美的异国情缘,空留遗憾。本幅《天女散花》气象安详娴静,笔情墨韵跃然纸上。历经离乱,在睽违数十年之后再度面世,仍保存得完好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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