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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艺旧影 江西老表彭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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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文交频道讯:江西人在武汉,有一个十分亲昵的称谓,叫做“老表”。

所谓老表,是指母亲的兄弟姐妹的子女,与自已之间“表亲”的关系。在江西方言中,也引伸为“老乡”的含义。

明末清初,四川连年的战乱,导致人口急剧减少,经济非常落后。

为了发展生产,清政府从湖北、湖南和广东等地,大规模地迁移人口到四川。由于地域的相近,又将江西的人口移民至湖北和湖南,这就是历史上的“湖广填四川”和“江西填湖广”。

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

他们到了湖北后,把“老表”的称谓也带了过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移民的后代对凡是来自故乡的人,都喊作“老表”了。久而久之,“江西老表”便成了武汉人对江西人的统称。

汉口有一句顺口溜:“人背时,走江西”。

意思是说一个人倒了霉或者混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便到江西去躲避。这充分说明了在老武汉的人口中,有一定比例的是江西人的后裔。

武昌艺专办学的年代,恰逢民国繁荣的时期。此刻,经过清末张之洞多年的经营和汉口对外的开埠后,武汉成为了天朝屈指可数的工商业大都市之一,“略次京沪、驾乎津上”。

兴旺发达的经济和文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了周边的省份,如赣、豫、湘等地的人口不断地向武汉三镇迁徙。

武昌艺专也成为了一个开放的艺术熔炉,来自华中各地的艺术家和文艺青年,纷纷投奔这里任教或求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人是江西老表。

在他们之中,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产生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例如,我曾经就读的景德镇陶瓷学院,有一个老先生名万昊,同武昌艺专就有一腿。

万昊是一位著名的油画家,江西九江都昌县人氏。他1927年入武昌艺专初中部学习,1939年毕业于国立艺专绘画系;后来又返回武汉担任过华中师范学院和湖北艺术学院的教授。

但今天重点的不是要扯他。

扯谁呢?另外二个人,大名鼎鼎的“彭氏兄弟”。

哥哥叫彭友贤,弟弟叫彭友善,都出生于江西余干县的玉亭镇。

江西自古出才子。

余干地处鄱阳湖南岸,风景秀丽、人文昌盛,素有“江南名郡”之美誉。

它不仅孕育了汉王吴芮、宋丞赵汝愚等王侯将相,还有唐宋著名的诗人刘长卿、韦庄、黄庭坚和辛弃疾都曾在此定居。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彭友贤出生1906年,彭友善出于1911年,兄弟俩相差5岁。

他俩对美术的爱好,来自于他们的大哥彭友仁的影响。彭友仁1925年毕业于上海美专,后参加革命活动。返回余干组织起义,在作战中不幸牺牲。

彭友贤的外形剑眉星眸、器宇轩昂,主要看气质。16岁考入上海美专初中部,后又入杭州国立艺专国画系,拜在潘天寿的门下,成为该系首届毕业生之一。

他与武昌艺专的因缘,要追溯至巴黎的留学生活。

1930年夏,他同吴作人、吕霞光等人同船赴法国,考入了巴黎美术学院,攻读图案及装饰艺术。

1931年初,来自武汉的唐一禾也抵达巴黎,进入了巴黎美院学习油画。早于他们到巴黎的美术留学生还有何之培、艾青、曾竹韶和常书鸿等人。

这帮哥儿们在艺术上志同道合、生活上臭味相投,又处在异国他乡,难免猩猩相惜、抱团取暖。唐一禾比彭友贤大一岁,二人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基友。

约1931年,彭友贤(前排中)与唐一禾(前排左1)、曾竹韶(前排右1)、何之培(后排左1)等摄于巴黎卢森堡公园。

1932年 彭友贤(右)与何之培(后亦仼教武昌艺专)摄于巴黎的寓所内

1934年,武昌艺专艺术教育科绘画组毕业生与教师合影:彭友贤(前排左5)与校长唐义精(前排左6)。

1934年,彭氏兄弟与武昌艺专教职员及同学合影:彭友贤(前排右3)、沈自庄(前排右4)、唐义精(前排右5)、徐子珩(前排右6)、冯力生(前排右7)、郑云庵(前排右8)、王介庵(前排右9),彭友善(二排右8)。

彼时,唐一禾的大哥唐义精,是武昌艺专的校长兼校董。1933年彭友贤学成归国、打道回府,受到了唐氏兄弟的热情邀约,来到武昌艺专担任图工科的教授。

武昌艺专的图案专业,早先依赖于唐义精、孙行儒和管雪忱等人在“湖北省立一师”的经验,主要是日本的套路。

彭友贤将欧洲的观念和技术完整地带了过来,尤其是应用于生活的现代装饰设计,使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工艺美术教学体系。

1935年,彭友贤赴北平美专任教,后转至南昌市建设委员会仼总工程师。1936年到景德镇工作,担仼江西陶业管理局设计室主任等职,致力于传统陶瓷的改良和现代化。

1949年4月,因积劳成疾、不幸英年早逝,仅46岁。

1934年 武昌艺专绘画专科班 后排右2为彭友善

世间最难得者,兄弟也。

彭友善因长兄参加革命后失去联络,与二哥彭友贤的关系最为密切。少年时代即同他一起学习绘画,待彭友贤到武昌艺专任教时,年约22岁的彭友善、亦跟随他进入绘画系学习。

年轻时的彭友善中等墩实的身材,留着长长的分头,双目炯炯有神,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他的绘画基本功很扎实,在同学中显得出类拔萃,常常是卓尔不群、锋芒毕露。唐义精校长非常赏识和喜爱他,给予他免除学杂费并提供绘画材料的优待。

1934年临近毕业,学生们因对暑期军训不满,推举他作为代表向军队驻校的训练官提意见,竟然遭到捆绑和枪决的威胁。后在唐校长“求爹爹、告奶奶”的说情下,才被免于追究。

他一气之下,跑回到南昌。立马受到了时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赏识,并被委任为江西教育厅的图画指导员。真是不作异乡客,不知故土亲;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有才就是任性。

1937年,民国时期规模最大的美展“第二次全国美术作品展”,在南京国立美术馆拉开了帷幕。彭友善入选了四幅作品,分别是《恶梦》、《大同世界》、《华清池》和《伴侣》。

他以洪荒之力,运用写实的手法、中国画的形式,将作品呈现出来,显示了某种中西合壁的艺术风格。不仅受到画坛的高度瞩目,也被评委们认为是值得提倡的“新中国画”。

后来,他历任景德镇陶业专科学校教授兼副教导主任、景德镇美协主席、江西师范大学教授、江西省美协副主席等高大上的职务。

他的一生,不仅才华横溢、名满江东,且为人师表、桃李天下。

彭氏兄弟,不愧为是江西老表中的“金表”。

同他们一样,散人也是一个老表。

80年代初读大学时,恰好与他们的外甥、现旅居欧洲的著名雕塑家吴少湘同窗。毕业后,背井离乡来到武汉,转眼间已经有30多年了。

人生由故乡到异乡,与朋友相遇、相知、相交,往往都是一种说不出、讲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如今,随着江西人越来越多的来到湖北美院(前身是武昌艺专)工作或上学,地域和老乡的观念也越来越淡薄了。

但是,“江西老表”这四个字,已经被深深印刻在“武艺旧影”的底片上。(新浪文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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